人性的脆弱

　有一典籍叫《幽闲鼓吹》。里边说了大唐张延赏的一个故事。张延赏是朝廷命官,任节度使,官职算是显赫。

　　故事是讲,某日,张延赏过问一个案子。那案子牵涉许多无辜,冤情不小,而且一拖就是一年半载。原来,不少无形之手想暗中左右。这日,张大人气愤非常,命手下主审官十日内迅速判决,不得延误。

　　到了第二日,张府桌子上有个小帖子,上写:“送钱三万贯,请别再追问该案。”张读后怒发冲冠,即刻叫来办案人员,说:案子结得愈快愈好!他还将桌边儿的茶壶摔在地上,令其“粉身碎骨”。

　　转眼是第三日。这天,桌上又来了一张帖子,上面印着金字五个:“送钱五万贯。”张大人一见气得肝儿直疼,心想:想拿五万买我,做梦!又把手下叫来,限定两日内宣判。还说抓住送帖子的,决不轻饶,另要顺藤摸瓜揪出背后主使。

　　岂料第四日,那桌上又躺着一帖子,虽无金字儿,可价码让人目瞪口呆:“钱十万贯。”这回张大人变了,一点也“站”不起来了,话中也没了硬劲儿。他不仅没有生气,反而说:“十万贯钱,可以通神。哪有不能挽回的事儿呢?我也应该知道,不停止追究有麻烦啊!”随后对手下喊了声:“你们看着办吧!”

　　没办法,人是由社会决定的,“条件”变了,人能不变?不过我们关心的是这样一些问题:故事的记载和流传,是否表明国人早已注意人性的脆弱?既然人的腰板有时不那么直,国人为何不能想想法律上的良方?洋人早就对人性有“尖刻”的意识,所以,很快就对官人来了个法律上的一二三。他们首先规定分权,其次高薪,第三处罚。把权力分开,让审判官独当一面,故而使其能够不看他人脸色行事。高薪养着,让审判官心里踏踏实实,不为钱财所动,从而廉洁奉公。处罚候着,一旦审判官“河边湿鞋”,便大刑伺候,以让他不敢因小失大。这效果究竟如何,世人有眼。

　　当然,国人在注意到了人性脆弱的同时没有更多地想到法律上的良方(自然也提过严惩),是因为对人的看法更多是崇高的,以至觉得张延赏毕竟是“一地鸡毛”,不足概全。

　　人有爱钱的毛病,这不必大惊小怪。但为钱而行恶就必须严惩不贷。高薪是对前者的认可,重罚是对后者的震慑。这都需要对人的负面特性有一种特殊的理解。张大人不过是个官员的符号,上面的故事,也不过是个官场的隐喻。从中可以得出的结论,起码是洋人法律上的一二三。